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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毒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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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毒案

關於這個問題,蘇雪飛在辦田霄案時,那個派出所民警說的話,時常縈繞在她腦海,“以前市局刑偵上有個叫安國有的也可牛,可惜不知道犯什麽錯誤被調到派出所工作了…”

在這之前她一直相信安國有就是因為身體原因才離開刑偵隊的,直到聽了那個民警的說法後,她才仔細去琢磨了這個問題,她也想著去問問安老師到底是個什麽情況,後來又想想,萬一是別人道聽途說的話,自己再去問就沒意思了。

可這個問題今天竟然被吉喆問出來了,蘇雪飛便也想聽聽安國有會如何回答,也能一解她心中的疑惑。

“專家可談不上。”安國有放下筷子,沈默了一會兒,道:“離開刑偵隊是我自己的決定,人年齡大了腦子也跟著遲鈍了,時常心有餘而力不足,來派出所工作適合我啊,這裏大多是處理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,只需耐心些,多說話溝通好就差不多了,關鍵還離家近方便。”

“就這,沒了?”吉喆不甘心的問道。

“沒了啊,怎麽我還得給你們講個傳奇故事才行嗎?呵呵呵…”,安國有仍是一副常有的笑臉。

“老安,你就跟他們講講吧,小蘇我就不說了,她也算是你徒弟,吉喆是主動要求從安逸的警犬大隊調過來的,肯定也是想在刑偵上磨礪自己,趁年輕多學些技能,他們倆都有自己追求的目標,正義感一點也不比你我少。”

董倩和安國有在刑偵隊時,一直在一起搭班幹活,若論熟絡程度蘇雪飛和吉喆都比不上,故而她和安國有說話就比較隨意。

聽到董倩一番話,吉喆不禁激動道:“知我者謂我心憂,不知我者謂我何求,董姐,你真是太懂我了,知己啊。”

“好了,不用拍我馬屁了,你倆就好好聽聽安老師下邊的話吧。”董倩說完,三人都看向了安國有。

“好吧,既然氣氛趕到這裏了,那我就講講吧,不過你們哪兒聽哪兒扔,在隊裏就不要提這個事了。”安國有點燃一根煙,抽了一口道。

在蘇雪飛印象中,安國有很少抽煙,只在煩悶時才偶爾抽上兩支,緩解一下情緒。

“我是1997年5月被借調到市刑偵隊的,一年後才算正式調入,這是我正式入隊後接的第一個案子,也是至今讓我無法釋懷的案子。”安國有從茶幾上拿過來一個煙灰缸,把煙灰彈進去繼續說道。

“1998年5月5日,這個日子我記得很清楚,市裏最有名的**大學保衛部向市局報案,稱學校裏發生了投毒事件,一名學生中毒正在醫院接受治療,接報後隊裏就派我和張朝陽一起去**大學了解相關情況,哦,張朝陽現在是你們副隊長了。”安國有解釋了一句。

“我倆來到學校,聽完保衛科及其他學生的講述後,又到醫院看望了受害人於思思,並和主治醫生談了病情,醫生說這已經是於思思第二次住院了。她第一次出現癥狀是在三個月前,一個月的時間,於思思頭發徹底掉光,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後,疼痛仍在加劇,但卻始終沒有查出任何問題。因為擔心考試和功課,她不願在醫院浪費時間,便出院回到了學校。”

“醫院怎麽會查不出來問題?癥狀都這麽嚴重了。”

“她家人心也真大,這個樣子還讓她去學校考試。”蘇雪飛和吉喆一人說了一句。

“二十年前的醫療水平查不出也屬正常啊,說明一下,於思思是個超級學霸,她非常自律,出院回學校考試是她自己的意願。”董倩向他倆解釋道。

安國有又使勁吸了一口煙,隨即慢慢吐出,瞬間眼前煙霧繚繞,蘇雪飛忍不住咳嗽起來,安國有見狀,忙掐滅手裏的半截香煙,道:“我都忘了小蘇有鼻炎,聞不得刺激性氣味,不抽了,不抽了。”

“咳咳…,沒事,我沒那麽嬌貴。”蘇雪飛道。

安國有把掐滅的半截香煙放進煙灰缸後,又起身把煙灰缸放回茶幾上,然後繼續講道:“但是這一次入院,於思思病情迅速惡化,由於呼吸不暢,還做了氣管切開手術,醫院懷疑是“鉈中毒”,但當時沒有條件做進一步的化驗,為了搞清楚於思思的病情,經過醫院同意,於思思家人把她的皮膚、指甲以及血、尿、腦脊髓液等樣品,一起送到了北京職業病防治所檢測,最終確診是鉈中毒。

“但一切已晚,病床上的於思思此時已變成一個瘦弱、渾身插滿管子、陷入深度昏迷的重癥病人。經過這些調查,我和張朝陽認定這是一起投毒犯罪事實發生的案件,整理好資料後立即匯報到局裏,然後局裏就開始立案偵查。”

吉喆又忍不住插話道:“那是不是由您和張副隊負責調查?”

“我們倆那時候還不夠資格,就是做些跑腿的事,這個案子起初是王勇帶著我和張朝陽辦的,後來鑒於案情的覆雜又專門成立了專案組,由我們當時的局長任專案組組長,唉,老局長前年去世了,他在醫院住著的時候,我去探望他還同我聊起了這個案子,對了,我聽說王勇現在也混成副局了?”安國有突然問了一句。

董倩答:“都提上去半年多了。”

“奧,我們根據受害人於思思的日常活動情況,可以確定投毒地點就在學校,在對全市經營、使用鉈鹽的全部100餘家單位展開調查後,確定投毒使用的鉈就來自於**大學實驗室,而且於思思就是化學系的學生。

“據授課的江老師說,他是在講重金屬離子分析時,講了鉈的毒性以及學校之前發生過的一起鉈中毒事件,他當時提醒學生在實驗室工作時要註意安全保護,並沒有向學生講鉈中毒的癥狀。

“於思思是兩次中毒,而鉈鹽只在兩個課題組用過,一個是研究生班,一個是本科生班,而本科班裏接觸過鉈鹽的一個女生剛好和於思思是同宿舍,尤其是於思思第二次中毒前,由於身體虛弱,基本只能在宿舍和教室兩點一線活動,吃飯和喝水都靠宿舍同學打來,嫌疑在哪兒很明顯了。

“所以我們就把重點放在了於思思宿舍,然而當我們去宿舍調查取證時,她們的宿舍竟然發生了盜竊案,丟的居然主要是於思思所有的生活用品,就這樣,一切證據被破壞得幹幹凈凈。”

“此地無銀三百兩,我聽著都窩火。”蘇雪飛道。

“後來問了學校保衛科,才得知是保衛科的人給於思思宿舍同學打電話說,已經確診是鉈中毒了,請你們把於思思同學的東西保管好,警察這兩天就要來調查取證了。”

“我操,他們傻逼吧。”吉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。

“按他們當時的說法,是好心辦了錯事,後來我們再去搜查,從床底拉出一個箱子,從裏邊竟然滾出了於思思的水杯。於是我們把同宿舍的三個女生一起叫去了談話,有兩個女生說的話還算比較有邏輯。

“但其中一個叫朱釋然的女生講到了一個細節,說於思思返校後煎藥並不在宿舍,她說這個話的目的很明確,意思就是可能並不是在宿舍被投毒的,完全有可能在別處。

“她能清楚記得於思思要煎藥,且不在宿舍,可見她對於思思生活軌跡極為關註,而且從床底拉出的那個滾出於思思水杯的箱子,恰好就是這個朱釋然的,還有在本科生課題組接觸過鉈鹽的也是朱釋然,有意思了吧。”

“可謂是賊喊捉賊。”蘇雪飛道。

“其實這就是一種投毒人才有的特有思維定式,也只有在宿舍裏投過毒的人才會這麽迫切希望轉移視線。

“因為她希望把投毒的現場轉移在與她沒有任何關系的宿舍外,而沒有投過毒的人他首先會關註到底是誰投的毒,而不是在哪裏投的毒,然後是懷疑所有其他人有可能投毒,包括自己的室友。

“每個人在沒有投過毒而被冤枉的人眼裏全是嫌疑人,但朱釋然就偏偏從來不懷疑任何自己的室友,而是在談話中把重點暗示在犯罪現場不在宿舍。這就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思維定式,只有投毒人才有。”

吉喆問道:“這麽明顯的證據,還不能認定朱釋然就是兇手嗎?”

“你所聽到我說的都不是證據,連於思思家人也承認沒有證據,說朱釋然是兇手,她死死抓住沒有證據這一點,就不能認定。

“投毒的人最關心的就是有沒有證據被抓住,如果沒有證據被抓住,自己就是無罪。而不是象普通人那樣想的是我真的沒有做這件事情,我根本不管你們有沒有證據,有什麽證據,我就是沒有做過,事實上兇手也不是我啊,關心的是事實怎麽樣。

“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懷疑別人,這是沒有投毒過的人的典型思維,投過毒的人才會去想有證據才能證明,沒有證據就不能證明,對證據的要求非常高。”

“那就這樣不管了嗎?”這次換成蘇雪飛問了。

“怎麽會呢,集合了一些意見之後,我們又一次傳訊了朱釋然,這一次連測謊儀都用上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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